栀子依旧
沈钧儒法学院 法学162 戴华一
窗外,阳光正好。阳光透过纱窗缝隙在屋内洒下斑斑驳驳的细碎的光影,尘埃在光柱里上下翻飞。推开窗,在屋外堆积尚久的阳光扑通一声摔了进来,伴随一起进入屋内的,是那丝丝缕缕的栀子花香,沁人心脾。
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,记忆的火车开始回程,驶向过去的站点。
小时候的我长年住在奶奶家,奶奶家在农村,那时的我与池塘、花花草草、鸡鸭相伴,却倒也十分欢喜。记得奶奶有个邻居,没人知道她的大名,奶奶让我喊她“兰姑”。兰姑长得并不好看,甚至可以说是难看,左眼天生的田螺眼,右手因小儿麻痹症长期畸形弯曲,平常只能用手背与左手相配合。奶奶年纪大了,爸爸妈妈工作也无法长年陪伴左右,自然而然,兰姑这位邻居与她的关系就变得密切了。这样一来,我与兰姑也渐渐熟悉。
兰姑丈夫早亡,儿子也早已出去打工,一个人孤零零的,所以尽管她行动不是特别方便,还是会经常来奶奶家串门。她的人生确实过得算不上好,又是残疾,又是亡夫,现在又只剩一人在家里,可在她身上,我真的看不到任何悲观负面的情绪,相反,在我印象里,似乎她就是一个永远面带微笑的人,不美,却乐观。
她喜爱花草,总是看她在自家院子里侍弄自己的花花草草。用可以灵活使用的左手提着水壶熟练地浇水,右手手背小心翼翼地辅助,倒也有条不紊。看她似乎是最喜欢栀子花,庭前种了好几棵栀子树,也是如她一般,生机勃勃。花开时,她庭前的栀子花似是总比别处的栀子花开得旺盛些。
栀子花素来芬芳清新,每当花开季节,总看兰姑端一把椅子坐在自家庭前,就那么静静地在休息。微风拂起,栀子树轻轻摇曳,栀子花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,似是给她、邻居带来曼妙的香气,笑容也总是在不经意间会爬上人们的嘴角。
时光翩跹,我一点一点地长大,也早已不住在奶奶家。前几年有次去探望奶奶时,又看见了她——熟悉的背影依旧在庭前忙碌。彼时正值栀子花开时节,但前一天晚上却下过暴雨,很多栀子花都沾着水汽,甚至有些意“零落成泥碾作尘”。她不经意间一回头,发现了我,笑了起来,“哎呀,囡囡回来了啊。”我点点头,回以微笑。
“雨下过了,花都败了啊,真可惜了。”我在她旁边叹着气说。她对我笑笑,不置可否。却又指着栀子树的一簇角让我看。定睛一看,居然还有一朵小小的栀子花开着,这朵花真是随主人啊,真像她的性格,如此顽强。
“你看,还是有一两朵生命开着的,而且,过不了多久,别的也会重新开出来的。”她笑道。是啊,总会有坚强乐观的生命在静静绽放,如兰姑一般,身体的残疾算什么,孤单算什么,她从不为此凋零,永远面带微笑,永远喜爱着自己的栀子花。
“假如生活欺骗了你,不要悲伤,不要抑郁,相信吧,快乐的日子总会来临。”也许兰姑文化程度不高,没有读过这首诗,但确实,上帝以痛吻她,她却报之以歌,不算优雅地生活,却是活成了生活最初的模样,不怨怼老天的欺骗,这才是她啊!
又是一年,我的书桌上,早已出现了一朵洁白的栀子花,让我想起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