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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大心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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笛在月明楼
2015-12-11 23:53:56 作者:社会工作141班/刘君 来源: 点击:48

笛在月明楼

千里江山寒色远,芦花深处泊孤舟,笛在月明楼。

——李煜《望江南》

这是一个冗长的梦境。

我一直记得有一个地方,它的四周是黄土高原特有的荒凉。河流像是撕开贫瘠大地后汩汩流淌的血液,树也是矮的,叶子稀疏尘土堆积。黄土混着细碎的麦杆砌成厚厚的墙,墙上的旧报纸覆满了油烟。有人推开了掉漆的木门,瘦弱的黄狗就慢晃晃地跑了出去······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家,门外的黄瓜无精打采地努力生长,槐树下的蚂蚁一不留神就会被踩到。那个地方承载我十八年的时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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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空灵的声音无尽传响。谁推开那雕花的窗,怕你漏看这引路的沉香。槐火纷乱,寒烟微凉。你在彼方,莫失莫忘。

梦境终,怅然若失。那年那个孩子,年资尚浅,行装更多,离家亦是远。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,开始,未知的生活。我已经快要不记得你们的样子了。那时信誓旦旦地说我爱,我爱你们。爱是什么?生命就像一条河,有人捧起河水一饮而尽,转身离开,有人策马挥鞭穿河而过,马蹄哒哒,是过客。有人站在河边,等一个对的人,像《边城》里的翠翠,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来,是明天,还是哪一天。有人一支蒿,年复一年,渡谁过河。爱,是风吹雨打寂寞如烈火的如霜脸庞,是寒冬烈日孤独似海水的苍苍白发。是你们,视我如天下。

这是我的故事。那是你第一次和我去远方。你的眼睛里都是有光的。和我们那里,不同的,那些没有经历过大的炎或者寒的孩子,脸上带着傲气的睥睨。而你略显木讷,第一次,躲在我身后。那个我的无所不能的妈妈,第一次,我想到长大,变强,保护你,这样的荣光。你问我,是不是很嫌弃那个又小又单薄的农村?我笑,那里有着和这里同样辽远的落日。你没有听到,又问了我一次。我没有回答,其实我想说的是,那里是我爱着的你们的土地,是我无论如何也可以留下来的地方。

还有你,爸爸,小的时候,妈妈性子急总是打我,而你一直一言不发,你老是不怎么喜欢说话,对我,对其他人都是。第一次带你坐火车,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在同一个车厢,深夜的时候妈妈给我说,你过去看一下你爸吧,他睡不着,是太寂寞了。她的后半句语气无比忧戚。中秋的时候妈妈发短信给我给你爸发给短信吧,让他高兴一下。收到这个短信的时候,我的胸口酸酸的。中午打电话回去,家人都在周围陪我打电话,只有你不在。只好下午又打过去,你的声音莫名的惊喜,语气断断续续,话题也总是围绕着过得好不好,食堂伙食好不好,和同学关系怎么样。最后,你说,长途很贵的,你挂了吧。爸爸,那一刻,我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。我真的长大了么?那个当初说着要成为你的骄傲的我,真的知道如何爱你么?

在杭州,这个经济高速发达的城市,我一个人慢慢前进,人群川流不息,在身边像晃动的影片,无关痛痒。我怀揣着自己的颜色,少年的骄傲和固执,往一心要到的地方。离恨恰如春草,更行更远还生。你们只能看着我的背影,说我好像是天上唯一漂亮的星星。

一个爱别人的人,爱父母,爱祖国,爱山川,爱河流,到头来,是不是真的记着,乌鸟私情,愿乞终养,记着,人之初,性本善?记着,首孝悌,次谨信?那个灵动的声音还在生命的河流里缓缓流淌,所有人都不必放大自己的悲伤或快乐,所谓的悲伤和快乐,不过是自己的愿望太过强烈罢了。我在彼方,你们,记得莫失莫忘。

我似乎听的见一个孩子声音干净的如同阿尔卑斯山上白色的积雪,他说千里江山寒色远,芦花深处泊孤舟,笛在月明楼。

我一个人走过千万里,从那个破旧到无可言说的家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杭州,从没觉得孤独。开始觉得孤独,那是到月明楼之后的事了。

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月明楼。

我花了整个少年时光来到江南,才弄清楚自己其实从没有到过那里。

我孤独了很久很久的时间。